文丨暖 迟到了这么久,上海国际电影节终于回来了,今天想来说说刚刚在上影节做了全球首映,入围金爵奖的华语片,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。 它没什么我们熟悉的大明星,成本也不算高,但却值得我们所…

文丨暖

迟到了这么久,上海国际电影节终于回来了,今天想来说说刚刚在上影节做了全球首映,入围金爵奖的华语片,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。

它没什么我们熟悉的大明星,成本也不算高,但却值得我们所有人关注。

你也可以说它拥有另一个层面上的「明星」,影片的监制河濑直美和贾樟柯是第一次联手,你从来没有在哪部华语片中见到过这么重量级的幕后阵容。





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全球首映礼

其实在去年的海南电影节上,看到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拿到创投奖,我们就开始关注它了,它的导演鹏飞是近些年尤为亮眼的80后新锐导演,作品不多,但履历都很硬,《地下香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地下香]和《米花之味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米花之味]都入围过威尼斯电影节,尤其《米花之味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米花之味],是我近几年最喜欢的华语片之一。

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是鹏飞的第三部长片,第一次涉足跨国题材,就得到了河濑直美和贾樟柯的肯定。

因为疫情而未能前来的贾樟柯与河濑直美,都用VCR在影片今天的全球首映礼上和大家分享了自己的感受,贾樟柯说「大家都会深深地被这个故事所感染」。





河濑直美则表示,自己被影片那种「凝视历史、展望未来」的视野所打动。





冲着两位监制和导演的口碑,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在上影节的两场放映只用了18秒就全部售罄,这就已经足以说明大家对影片的期待了。

如果要概括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的主题,那大概可以是历史和文化上的「混血」。

它是有关日本遗孤的故事。

日本遗孤是典型的「历史遗留群体」,二战期间,日本让30多万农民组成的「开拓团」进入中国东北,试图以此实施移民政策。战败后,部分开拓团溃逃回日,也有不少人留在了中国,其中包括4000多名孩童,他们被中国家庭抚养长大,史称日本遗孤。

这个听起来有些沉重的主题,却被导演鹏飞以举重若轻的方式呈现了出来,就像他自己在首映礼上说的那样,「沉重的题材拍得煽情或悲痛也许比较简单,但我希望能轻盈幽默些,观众看时没有负担,又能体会到背后的沉重。」





演员英泽、吴彦姝,导演鹏飞

1972年中日建交后,日本遗孤中的有些人选择回到日本,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的故事就从陈奶奶(吴彦姝饰)那回到日本的养女丽华开始。

因为养女失去联系已久,思念她的陈奶奶便跑来日本,在二代遗孤小泽(英泽饰)的帮助下,四处寻找丽华。

她们偶然遇上了退休警察一雄(國村隼饰),自从他加入后,这段寻亲之旅立马变得更高效,很快就发现了关于丽华行踪的蛛丝马迹。





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续接了《米花之味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米花之味]的母女关系,却把触角延伸至了更广泛历史向度下的中日跨国背景,聚焦了绵延至今、甚至影响到第四代人的战后日本遗孤问题。

看起来,这是一个简单的「寻亲」故事,但它跨越国界和文化的历史身份标定,甚至有一点点悬疑氛围的「寻找麦格芬」意味,却得以从几个不同维度的普通人视角,凝望了历史。

片中的核心三人组,分别代表了几组不同的亲情关系。





陈奶奶和养女丽华,代表的是被中国人抚养长大,最终选择回到日本的这一遗孤群体。这种非血缘亲情关系,已经足以让陈奶奶翻山越海,它似乎拥有某种超过血缘的、更为强烈的绑定和羁绊,也是国人非常熟悉的、相当传统的中国式亲情模式。

相比之下,中日混血的小泽和父母的关系就显得没那么紧密。父亲是一代遗孤,小时候吃陈奶奶的母乳长大,小泽也因此把她当做半个恩情意义上的祖辈,为她寻亲忙前忙后。

当年跟随父母归日之后,父母最终选择回去中国,小泽却留在日本远离父母,血缘对她来说也并不等于纽带。





一雄则是土生土长的日本男性,独居、退休、丧妻,生活重复单调,总提起小泽像自己的女儿,但在对他家的几个片段式展现中,我们得知女儿在他的日常生活里其实是缺位的。于是帮助这对「祖孙」,也就成了他填补自己亲情空缺的心理寄托和替代品。

陈奶奶、一雄、小泽组成的这个临时家庭,说是在寻找丽华,其实是他们各自都在寻找自己家庭中缺掉的那段关系,发现彼此的历史,也发现彼此家国的历史。

一种微妙的表演张力也在三人之间形成,吴彦姝饰演的陈奶奶不会说日语,在很多时候都只能靠小泽帮自己翻译,她「失语」式的表演,与寻找养女的急切心情构成了某种反差。这是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对于「交流有效性」的探讨。

那位在路上遇到的聋哑人遗孤,则以点题式的存在,点出了「交流」的核心——他们之交并不需要语言就能懂得彼此的表达,同时也是对于两地之间文化和身份隔阂的映射。





聋哑人遗孤

小泽对寻人的缓步投入,在找寻过程中展示出来的自我处境让我们看到,混血的她在当地人眼中其实并不被看做日本人,但远离中国也远离父母的她,显然也不觉得自己归属中国,在这种尴尬的身份下,与其说她是在帮陈奶奶寻找丽华,倒不如说也是在帮自己寻找身份认同。

与之并行的,一雄和陈奶奶似乎也慢慢把小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,那种东方式家长的关心,也让我们感受到了那种无国界、也不受限于血缘的亲情。

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聚焦于陈奶奶、一雄和小泽身上的同时,也以一种望远镜效果,去凝望了他们背后的历史。





按影片时间倒推,一雄盛年期间,刚好是日本经济站在世界之巅的黄金八十年代,在那个人们都拼命工作、被泡沫热情裹挟的年代,一雄这样做着警察公职的男性,更是视工作为第一、忽视家庭的典型日本男性代表。

泡居酒屋的习惯,也就是那个年代社交生活的遗留惯性。他自己的处境、从警队同事那里听来的消息,也反照了当下日本社会的种种连锁性问题,比如无缘死,又或者是老龄化严重。

而他们在路上遇到的不少一代、二代遗孤,也组成了对遗孤群体生活现状的景片式呈现。

废车场的男人、小泽自己,都代表了虽然留在日本,却无法很好融入当地生活的遗孤群体,只能做不需要太多语言交流的工作,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隔离带,也是环境长久以来予以遗孤群体的偏见。





更耐人寻味的是他们在寻人过程中找到的一对夫妻,妻子是一代遗孤,丈夫则是东北人,两人住在日本的深山里,却掩盖不掉在中国生活的那段时日给自己留下的印记。

当这对夫妻为三人组表演起节目,唱的却是样板戏《智取威虎山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智取威虎山]时,你就更能感受到那种浓厚的、文化上的「混血」意味。

日语和东北话可以在他们身上无缝切换,日式木屋搭配水饺,丈夫手中拉着的那柄「空气二胡」,就是那段不可见、也难以说清的历史在他们身上留下的切实可见的文化印记。





导演鹏飞

这种「混血」意象还散落在影片各处,结尾处响起的邓丽君的歌曲,是中日文化甜蜜期两国民众共同的娱乐记忆和时代拓印;陈奶奶把海蟹放进湖里,「放生」反而成了「杀生」,在海与湖、放与杀之间,正好也是遗孤群体「回家」不等于「归乡」的矛盾处境。

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,在这个大历史背景下其实都是命运共同体。他们,都是在历史的离心机作用下,被迫与自己的国族身份分离的一批人。

这批因为历史转折性时刻而被镶嵌在时代褶皱中的群体,就跟这场没有终点的寻人之旅一般,他们努力迈出的步伐,归乡也好、寻亲也罢,亦或是「却把他乡作故乡」,都是在努力不让自己被锁定在那个时刻。

这是《又见奈良》[请上SP影视网观看又见奈良]所捕捉到的那种「命运」,并非属于个人,而是属于历史。